第一百二十章 魔王
“我又回来了！”眼睛睁开条缝，鼻子里又有鲜血涌出来。谢雅涵赶紧拿毛巾给他擦去，这个女子眼睛红红的，泪水隐忍着好辛苦。
“这夜还真他妈的漫长呢！”冰伸手捉住为自己擦去鲜血的白皙，望着谢雅涵那张想哭不能哭的脸感激得笑了笑，只是那种笑容很难看吧。
“辛苦你了！”
然后他又昏了过去。
谢雅涵紧紧的捏住冰的手，两行泪就又滑了下去。
狂啸着的雨水中，圣城火山的半山腰，莫伦沿着山路向上爬去。嶙峋的山石割裂了他的手指和膝盖，渗出的血液很快被冲刷得干干静静。
“老熊！老熊！你要去哪里？”冰出现在莫伦附近，他看着老熊呼喊了声。回头望去，城门那边的情况被无边的雨幕所遮挡，依稀感觉依旧继续着无尽的撕杀。
“送我上去！快！送我上去！”莫伦对着冰吼叫道。
冰再回头望了眼，狠狠的一咬牙，背起莫伦就往山顶跑去。嘴里不停有鲜血涌出来，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山顶处，冰放下了莫伦，准确的说他们是一起摔下来的。他跪在地上捂着嘴剧烈的咳着，似乎能吐尽全身的血液。眼前是凹陷下去的巨大山口，雨水落进去，有烟雾腾起来。
“这是座活火山！”冰有些明白了，他侧目看看莫伦。
老熊咏唱着咒文，双手间的红色的光球逐渐膨胀起来，手背的血管却爆裂开去，接着是整条手臂，然后立刻扩展到全身。这种情况不久前在泰坦身体上演过，是燃烧生命发动魔法。
“停下来老熊！你会死的！停下来！”
在冰的暴吼中，莫伦双手举起巨大的红色法球向火山口砸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轰！”大地猛得颤抖了一下。
“轰！”大地又猛得颤抖了一下。
“轰轰轰……”大地很有规律的越颤越快。
城门处的撕杀停止了，人和兽人们几乎都站不稳。护城河的水沸腾般的跳起来，圣城的墙壁一段段的坍塌了下去，大地开始龟裂。
“兽神发怒了！兽神还是发怒了！”兽人们绝望的号叫着丢掉手中武器溃散去。
“走！快走！带上受伤的兄弟，赶快撤出去。”爱纱儿回首遥望下那无法看清又似乎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山口，咬着嘴唇硬是扭回头，指挥着人类战士们有序的退出圣城，而把心留在震动的源头。
“老熊！这里快要爆发了！”冰冲上去抓住莫伦的手腕，想将他背下去。他很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跑得过即将奔腾袭来的熔岩。
不想莫伦反手一扣，抓住冰的手腕猛得向山口处一拽，把整个人摔了出去。
后者悬在火山口，前者拉着他的手腕，若是放手他便会落入滚滚的岩浆中。
“老熊！你干什么！清醒点！拉我上去！再不走你就有危险了！”冰一点都没在意自己，他只知道再拖下去，莫伦就真的没救了。
“对不起！”莫伦跪了下去，那已经萎缩下去紧紧拉住冰的手臂直发抖。
“对不起！”这三个字和卡贝肯最后留给自己的三个字重合起来，伴随着膝盖处那沉闷的撞击声一起撞入冰的心头。
莫伦颤巍巍的伸出另一只手，蓝水晶吊坠缠绕其上。他缓缓翻过手，吊坠落了下去。
“老熊！你是不是疯了！今天怎么了！你们都疯了！”看着那道蔚蓝划过的轨迹，冰似乎看见堕入火山落入熔岩的就是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是创造了比安奥维尔的火山山口，也是传说中兽神安眠的地方。”莫伦平静的说道：“也许可以让魔王也长眠在这里。”
“魔王？”冰的视线回到莫伦悲伤的脸上。
“但是第三类人可以，他不需要执著良心，因为他不必漠视生命；他也不需要背负责任，因为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就是——魔王。”
自己发动黑暗炼成阵时的所听到的过去魔王留下的话语再次萦绕在耳边。
冰明白了，在震惊中明白了很多。
“在我记忆最深处留下了关于魔王的描述。魔王在血液中复活，魔王在黑暗中降临，魔王拥有不死的身体和强大的力量，魔王可以杀死神。一年前，也就是你跟我聊到你进入这个世界的前不久，也许就是前一天吧，那个双色眼的混蛋在利多发动了黑暗炼成阵，杀死了所有的利多人。之后的事情你都清楚，该明白了吧！”
“我？我就是……”
“魔王！”
那刻画面疯涌进大脑，呈现在眼前。
年轻的莫伦法尔站在母亲的墓前时，记忆突然觉醒，一个极端无情冷酷的魔王阴影跟随了他之后的人生。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会挖掘些美好的东西给自己坚守下去的温暖，比如雷杰和拉尔他们。于是人在感激这个世界很美好的那刻，任何一点不和谐的音调都会被放大。
坚守着无私无尽的爱，相信着人类和兽人终有和平那天的熊之子从那天起对魔王深恶痛绝，将消灭他放在人生目标的第一位。“在冷漠的轮回中坚守自我法度与真爱的圣人也不过尔尔。”这段描述也就浓缩了莫伦法尔执着的一生。
“所有人都以为我穿越深渊裂谷去到南方那片广袤沙漠上的神秘国度修行，然后回来建立了‘钢’就是为了阻止兽人的侵略，为了用一种平衡的力量换来和平。不！他们都错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王，为了在他日魔王复活的时候能有一支队伍协助新的英雄消灭他。只是我没想到，魔王会在我还在世的岁月中就降临了！”莫伦望着冰的眼睛，自己脸上的血水混着雨水淌在他脸上。
“知道吗？从卡贝肯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写信告诉我，说我们的大陆来了一个异世界的旅人。他很担心，担心你是曾经消失的魔族。但他又告诉我，你是一个不错的人，一个拥有巨大的力量却不用那种力量为自己获取利益的人，一个博大宽容的人，一个很为别人着想的人。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钢’需要一个这样的主帅，需要一个无私的人接过莫伦法尔这个头衔来继续守护这片大地，继续等待着魔王降临的那天。卡贝肯在给我的第一封信中说，他看见你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说真的，我看见你时也有同样的感觉。你的单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所以你太容易被看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这些的时候，老熊在笑，是在追忆他的学生还是几个月前在墓暗沼泽上和自己抓捕猎物的炎之冰呢？美好的回忆总是很快就说完了，于是他开始锁住眉头，开始悲哀起来。
“可是卡贝肯后来的信里说，那次魔武大赛让他看到了很多，他看到你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超出这个世界可以接受的范围，强到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记得莎罗天树吗？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不是你毁了它，终有一天那个现世之神会毁了这个世界。他看到你为了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孩子义无返顾的参赛，看到你为了让那孩子得到第一不惜用那力量伤害到周围的人，看到你那惊世的一拳打在大地上时，就突然的觉得你很可怕。他说你是那种太过单纯的人，仿佛是一张白纸，别人怎么画你就会怎么表现，难保有招一日你不会为了别人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上。那时候克希拉尔正好也看上了你，看上你的力量，于是他利用了你对妖精森林里那个精灵的感情暗中安排你去焚川。他心里明白艾丝将军切诺奥姆的为人，他知道那个精灵肯定不会有事，但是他更清楚拉尔一定会带你去奇露面对那个现世之神。他说自己真的很心痛，如果你回不来，便是他害死了你。但是如果你回来了，他就拜托我来消灭你！”
“我回来了呢！我打倒那个现世之神回来了！”冰那刻几多悲哀，他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老肯留给我最后的三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是啊！你回来了！他给我最后的一封信里说到他到死都不相信你是魔王，他虽然很担心你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但依旧不相信你就是魔王！知道吗？真正接触你后我才理解卡贝肯的难受。你不像魔王，你对这个世界没有欲望的心灵比任何人都善良。即使我知道你是被黑暗炼金术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还是坚定的认为你不是。你和那个精灵女子的见面是我安排的，那时的你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成为魔王的能力。老实说我好高兴，我是多想将你引导向一段平静的生活啊！但是当我看见从你胸口伸出的黑色手臂后才发现，魔王终究是魔王，他存在于你心灵和身体的深处，无论如何引导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可是我还是不相信，真的！你拼命的救了我，你拼命的救了这个国家，你现在还在拼命的救你想救的人。你怎么可能是魔王！我快死了！直到现在我快死了也依旧不相信！不相信！”莫伦拼命的摇着头。“可我没勇气去赌自己的信任，我必须对这个世界负责，所以我要消灭你。”
“我相信了！”冰笑得很惨淡。“我刚才回到这里的时候发动了黑暗炼成阵，过去魔王留在那里的记忆都告诉我了！哈哈哈哈……我真的是魔王！我他妈的真的是魔王啊！”
“你不是！”
“不！我是！老熊啊！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如果爱纱儿被兽族杀死，我拼尽自己的全力杀光兽族。如果她被人类的两位混帐亲王伤害到，我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血洗人类的。”冰哀漠的表情淡了下来，淡成一种责任。“一个太过善良的人就可能会变得太过凶残，黑暗就紧贴在光明的背后呢！我们那个世界把这个叫做物极必反。”
“物极必反！物极必反！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莫伦重复着那四个字，笑得很放纵，放纵到一口血喷到冰的脸上。
“放手吧！在你还活着的时候了却自己的心愿，了却对这个世界的责任吧！爱纱儿她们看样子也能安然的离去，我想做的我能做的，也可以告一个段落，也应该终结了！我也很累了！还记得那夜对着你说过，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会离开。现在这个样子走，不也是种很美好的回忆吗？”冰淡淡的笑着点点头，表情庸懒了下去。
“我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我徒弟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你有什么怨言吗？我想死也死得安稳些。”
冰盯着莫伦那张歉疚的脸，咬咬下唇说：“我想问一个问题，当时拉尔和珊蒂融合出无属性毁灭魔法的时候，你跑到一边是想干掉我还是想干掉自己呢？”
老熊仰头最后的望望苍天说：“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冰放肆的笑了。“你是个混蛋，你徒弟也是个混蛋，可惜我是混蛋的兄弟，也就是第三个混蛋。你们两个混蛋把我这第三个混蛋耍得团团转！做得真他妈的漂亮，他妈的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还当我是兄弟？”
“一直都是！不是吗？你这个畜生的儿子！”
“哈哈哈哈……”
相视的两人嘴里涌着鲜血的狂笑是那么的奇怪又和谐。
莫伦笑着哭了，这个自半个多世纪前踏出小山村的那天在母亲的坟前哭过一场后再也没流过泪的男子哭了。只是连他的泪都是红色的，都在替心流淌着悲伤。
“我突然感觉消不消灭魔王已经不重要了！好想拉你上来啊，兄弟！可惜没有力气了！说这些似乎已经毫无任何意义。别了！兄弟！对不起！”
老熊的血泪滴落入冰的双眼，他那很像外公的脸在一片鲜红的背景下恬静的安息去，嘴角那丝微笑从此定格。
手没放开，老熊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逐渐失去温度的手却还紧紧的抓着冰的手，那么的牢固。
“放手啊！老熊！快放手啊！”冰撕叫着发疯的摇着脑袋。“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不要！”
而年轻的手和苍老的手怎么也分不开。
眼前的那张归于平淡的面庞似乎越来越远，冰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很多画面在那宁静的背景下浮现在眼前。
第一次和老熊相遇，第一次和老熊喝酒吃肉胡吹滥侃，第一次和老熊并肩战斗，第一次看见老熊和他母亲的故事，然后第一次睡着的时候泪流满面。
刚多剑圣，谢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生都在和心中的魔王斗争，一生都想着如何消灭他。
而今天他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但直到死，他也没能亲手杀死魔王。
抓着魔王的手，他最后的说出的话语是：
“兄弟。”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圣城火山爆发去。
从山口喷出的万丈火焰化做流星火雨砸在苍茫的大地上。
这是什么水都无法浇灭的烈炎，它照亮了熊之子前往天堂的道路。
滚滚的岩浆掩埋了圣城里的一切，一代剑圣莫伦法尔的葬礼真是华丽到震撼了天地。
爱纱儿背上装着老熊母亲遗物的包裹随众人一同远离那座被神所抹去城市的时候，满目萧然的遥望着缀满火焰的苍穹，似乎看见天际中有一个身影扭过头微笑着竖起大拇指说：
“我会回来的！”
“我再也不回去了！我也不会再回去了！”那夜冰最后一次醒来，紧紧的抱住谢雅涵这么说道。他扯下脖子上的吊坠狠狠的砸向墙面，哭得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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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还真他妈的漫长呢！”冰伸手捉住为自己擦去鲜血的白皙，望着谢雅涵那张想哭不能哭的脸感激得笑了笑，只是那种笑容很难看吧。
“辛苦你了！”
然后他又昏了过去。
谢雅涵紧紧的捏住冰的手，两行泪就又滑了下去。
狂啸着的雨水中，圣城火山的半山腰，莫伦沿着山路向上爬去。嶙峋的山石割裂了他的手指和膝盖，渗出的血液很快被冲刷得干干静静。
“老熊！老熊！你要去哪里？”冰出现在莫伦附近，他看着老熊呼喊了声。回头望去，城门那边的情况被无边的雨幕所遮挡，依稀感觉依旧继续着无尽的撕杀。
“送我上去！快！送我上去！”莫伦对着冰吼叫道。
冰再回头望了眼，狠狠的一咬牙，背起莫伦就往山顶跑去。嘴里不停有鲜血涌出来，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山顶处，冰放下了莫伦，准确的说他们是一起摔下来的。他跪在地上捂着嘴剧烈的咳着，似乎能吐尽全身的血液。眼前是凹陷下去的巨大山口，雨水落进去，有烟雾腾起来。
“这是座活火山！”冰有些明白了，他侧目看看莫伦。
老熊咏唱着咒文，双手间的红色的光球逐渐膨胀起来，手背的血管却爆裂开去，接着是整条手臂，然后立刻扩展到全身。这种情况不久前在泰坦身体上演过，是燃烧生命发动魔法。
“停下来老熊！你会死的！停下来！”
在冰的暴吼中，莫伦双手举起巨大的红色法球向火山口砸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轰！”大地猛得颤抖了一下。
“轰！”大地又猛得颤抖了一下。
“轰轰轰……”大地很有规律的越颤越快。
城门处的撕杀停止了，人和兽人们几乎都站不稳。护城河的水沸腾般的跳起来，圣城的墙壁一段段的坍塌了下去，大地开始龟裂。
“兽神发怒了！兽神还是发怒了！”兽人们绝望的号叫着丢掉手中武器溃散去。
“走！快走！带上受伤的兄弟，赶快撤出去。”爱纱儿回首遥望下那无法看清又似乎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山口，咬着嘴唇硬是扭回头，指挥着人类战士们有序的退出圣城，而把心留在震动的源头。
“老熊！这里快要爆发了！”冰冲上去抓住莫伦的手腕，想将他背下去。他很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跑得过即将奔腾袭来的熔岩。
不想莫伦反手一扣，抓住冰的手腕猛得向山口处一拽，把整个人摔了出去。
后者悬在火山口，前者拉着他的手腕，若是放手他便会落入滚滚的岩浆中。
“老熊！你干什么！清醒点！拉我上去！再不走你就有危险了！”冰一点都没在意自己，他只知道再拖下去，莫伦就真的没救了。
“对不起！”莫伦跪了下去，那已经萎缩下去紧紧拉住冰的手臂直发抖。
“对不起！”这三个字和卡贝肯最后留给自己的三个字重合起来，伴随着膝盖处那沉闷的撞击声一起撞入冰的心头。
莫伦颤巍巍的伸出另一只手，蓝水晶吊坠缠绕其上。他缓缓翻过手，吊坠落了下去。
“老熊！你是不是疯了！今天怎么了！你们都疯了！”看着那道蔚蓝划过的轨迹，冰似乎看见堕入火山落入熔岩的就是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是创造了比安奥维尔的火山山口，也是传说中兽神安眠的地方。”莫伦平静的说道：“也许可以让魔王也长眠在这里。”
“魔王？”冰的视线回到莫伦悲伤的脸上。
“但是第三类人可以，他不需要执著良心，因为他不必漠视生命；他也不需要背负责任，因为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就是——魔王。”
自己发动黑暗炼成阵时的所听到的过去魔王留下的话语再次萦绕在耳边。
冰明白了，在震惊中明白了很多。
“在我记忆最深处留下了关于魔王的描述。魔王在血液中复活，魔王在黑暗中降临，魔王拥有不死的身体和强大的力量，魔王可以杀死神。一年前，也就是你跟我聊到你进入这个世界的前不久，也许就是前一天吧，那个双色眼的混蛋在利多发动了黑暗炼成阵，杀死了所有的利多人。之后的事情你都清楚，该明白了吧！”
“我？我就是……”
“魔王！”
那刻画面疯涌进大脑，呈现在眼前。
年轻的莫伦法尔站在母亲的墓前时，记忆突然觉醒，一个极端无情冷酷的魔王阴影跟随了他之后的人生。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会挖掘些美好的东西给自己坚守下去的温暖，比如雷杰和拉尔他们。于是人在感激这个世界很美好的那刻，任何一点不和谐的音调都会被放大。
坚守着无私无尽的爱，相信着人类和兽人终有和平那天的熊之子从那天起对魔王深恶痛绝，将消灭他放在人生目标的第一位。“在冷漠的轮回中坚守自我法度与真爱的圣人也不过尔尔。”这段描述也就浓缩了莫伦法尔执着的一生。
“所有人都以为我穿越深渊裂谷去到南方那片广袤沙漠上的神秘国度修行，然后回来建立了‘钢’就是为了阻止兽人的侵略，为了用一种平衡的力量换来和平。不！他们都错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王，为了在他日魔王复活的时候能有一支队伍协助新的英雄消灭他。只是我没想到，魔王会在我还在世的岁月中就降临了！”莫伦望着冰的眼睛，自己脸上的血水混着雨水淌在他脸上。
“知道吗？从卡贝肯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写信告诉我，说我们的大陆来了一个异世界的旅人。他很担心，担心你是曾经消失的魔族。但他又告诉我，你是一个不错的人，一个拥有巨大的力量却不用那种力量为自己获取利益的人，一个博大宽容的人，一个很为别人着想的人。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钢’需要一个这样的主帅，需要一个无私的人接过莫伦法尔这个头衔来继续守护这片大地，继续等待着魔王降临的那天。卡贝肯在给我的第一封信中说，他看见你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说真的，我看见你时也有同样的感觉。你的单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所以你太容易被看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这些的时候，老熊在笑，是在追忆他的学生还是几个月前在墓暗沼泽上和自己抓捕猎物的炎之冰呢？美好的回忆总是很快就说完了，于是他开始锁住眉头，开始悲哀起来。
“可是卡贝肯后来的信里说，那次魔武大赛让他看到了很多，他看到你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超出这个世界可以接受的范围，强到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记得莎罗天树吗？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不是你毁了它，终有一天那个现世之神会毁了这个世界。他看到你为了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孩子义无返顾的参赛，看到你为了让那孩子得到第一不惜用那力量伤害到周围的人，看到你那惊世的一拳打在大地上时，就突然的觉得你很可怕。他说你是那种太过单纯的人，仿佛是一张白纸，别人怎么画你就会怎么表现，难保有招一日你不会为了别人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上。那时候克希拉尔正好也看上了你，看上你的力量，于是他利用了你对妖精森林里那个精灵的感情暗中安排你去焚川。他心里明白艾丝将军切诺奥姆的为人，他知道那个精灵肯定不会有事，但是他更清楚拉尔一定会带你去奇露面对那个现世之神。他说自己真的很心痛，如果你回不来，便是他害死了你。但是如果你回来了，他就拜托我来消灭你！”
“我回来了呢！我打倒那个现世之神回来了！”冰那刻几多悲哀，他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老肯留给我最后的三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是啊！你回来了！他给我最后的一封信里说到他到死都不相信你是魔王，他虽然很担心你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但依旧不相信你就是魔王！知道吗？真正接触你后我才理解卡贝肯的难受。你不像魔王，你对这个世界没有欲望的心灵比任何人都善良。即使我知道你是被黑暗炼金术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还是坚定的认为你不是。你和那个精灵女子的见面是我安排的，那时的你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成为魔王的能力。老实说我好高兴，我是多想将你引导向一段平静的生活啊！但是当我看见从你胸口伸出的黑色手臂后才发现，魔王终究是魔王，他存在于你心灵和身体的深处，无论如何引导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可是我还是不相信，真的！你拼命的救了我，你拼命的救了这个国家，你现在还在拼命的救你想救的人。你怎么可能是魔王！我快死了！直到现在我快死了也依旧不相信！不相信！”莫伦拼命的摇着头。“可我没勇气去赌自己的信任，我必须对这个世界负责，所以我要消灭你。”
“我相信了！”冰笑得很惨淡。“我刚才回到这里的时候发动了黑暗炼成阵，过去魔王留在那里的记忆都告诉我了！哈哈哈哈……我真的是魔王！我他妈的真的是魔王啊！”
“你不是！”
“不！我是！老熊啊！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如果爱纱儿被兽族杀死，我拼尽自己的全力杀光兽族。如果她被人类的两位混帐亲王伤害到，我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血洗人类的。”冰哀漠的表情淡了下来，淡成一种责任。“一个太过善良的人就可能会变得太过凶残，黑暗就紧贴在光明的背后呢！我们那个世界把这个叫做物极必反。”
“物极必反！物极必反！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莫伦重复着那四个字，笑得很放纵，放纵到一口血喷到冰的脸上。
“放手吧！在你还活着的时候了却自己的心愿，了却对这个世界的责任吧！爱纱儿她们看样子也能安然的离去，我想做的我能做的，也可以告一个段落，也应该终结了！我也很累了！还记得那夜对着你说过，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会离开。现在这个样子走，不也是种很美好的回忆吗？”冰淡淡的笑着点点头，表情庸懒了下去。
“我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我徒弟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你有什么怨言吗？我想死也死得安稳些。”
冰盯着莫伦那张歉疚的脸，咬咬下唇说：“我想问一个问题，当时拉尔和珊蒂融合出无属性毁灭魔法的时候，你跑到一边是想干掉我还是想干掉自己呢？”
老熊仰头最后的望望苍天说：“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冰放肆的笑了。“你是个混蛋，你徒弟也是个混蛋，可惜我是混蛋的兄弟，也就是第三个混蛋。你们两个混蛋把我这第三个混蛋耍得团团转！做得真他妈的漂亮，他妈的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还当我是兄弟？”
“一直都是！不是吗？你这个畜生的儿子！”
“哈哈哈哈……”
相视的两人嘴里涌着鲜血的狂笑是那么的奇怪又和谐。
莫伦笑着哭了，这个自半个多世纪前踏出小山村的那天在母亲的坟前哭过一场后再也没流过泪的男子哭了。只是连他的泪都是红色的，都在替心流淌着悲伤。
“我突然感觉消不消灭魔王已经不重要了！好想拉你上来啊，兄弟！可惜没有力气了！说这些似乎已经毫无任何意义。别了！兄弟！对不起！”
老熊的血泪滴落入冰的双眼，他那很像外公的脸在一片鲜红的背景下恬静的安息去，嘴角那丝微笑从此定格。
手没放开，老熊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逐渐失去温度的手却还紧紧的抓着冰的手，那么的牢固。
“放手啊！老熊！快放手啊！”冰撕叫着发疯的摇着脑袋。“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不要！”
而年轻的手和苍老的手怎么也分不开。
眼前的那张归于平淡的面庞似乎越来越远，冰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很多画面在那宁静的背景下浮现在眼前。
第一次和老熊相遇，第一次和老熊喝酒吃肉胡吹滥侃，第一次和老熊并肩战斗，第一次看见老熊和他母亲的故事，然后第一次睡着的时候泪流满面。
刚多剑圣，谢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生都在和心中的魔王斗争，一生都想着如何消灭他。
而今天他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但直到死，他也没能亲手杀死魔王。
抓着魔王的手，他最后的说出的话语是：
“兄弟。”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圣城火山爆发去。
从山口喷出的万丈火焰化做流星火雨砸在苍茫的大地上。
这是什么水都无法浇灭的烈炎，它照亮了熊之子前往天堂的道路。
滚滚的岩浆掩埋了圣城里的一切，一代剑圣莫伦法尔的葬礼真是华丽到震撼了天地。
爱纱儿背上装着老熊母亲遗物的包裹随众人一同远离那座被神所抹去城市的时候，满目萧然的遥望着缀满火焰的苍穹，似乎看见天际中有一个身影扭过头微笑着竖起大拇指说：
“我会回来的！”
“我再也不回去了！我也不会再回去了！”那夜冰最后一次醒来，紧紧的抱住谢雅涵这么说道。他扯下脖子上的吊坠狠狠的砸向墙面，哭得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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