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可能得做手术了。”……_皎洁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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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可能得做手术了。”……

  黄梨没有真的一走了之,她靠在安全通道的墙壁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关素舒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手伸出去,搭在她肩上,又收回来,她往身上摸了摸,摸到了一根麦芽棒棒糖,她顺势在黄梨旁边坐了下来,把糖放在她膝盖上。

  黄梨抬头看了一眼,将糖抓在手里,那眼泪还是成串地淌。

  关素舒真的很困惑,在她看来,相爱是有条件的,是需要两个人真诚、共同奔赴的。

  她能理解有的人是因为钱、因为对外貌或者肉.体的一时迷恋而短暂地以为自己陷入了一段感情,可在认清对方的面目后,就应该及时抽离了吧?

  谈恋爱又不是买股票,跌停板的也不可能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一个人已经肉眼可见的烂,那必然是从人品最低处就开始溃堤,这样一个人,也值得被这样真诚的喜欢吗?

  她不明白,所以她问黄梨:“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

  她的问题让黄梨一时沉默。

  有人说,喜欢就是一种感觉,遇到了那个人,坠入爱河了,哪怕只是短暂的被蒙蔽其中的爱过,清醒的时候也是会痛的。

  可人就是爱犯贱,就像不小心撞到的青紫,会不受控地去摁压这块青紫,一次又一次确认,这里到底有多疼,有多严重。

  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出一个答案。

  只是在一起了,有过开心的时候,这个人曾经为我拥有过,哪怕只是暂时的,失去的时候都是会痛的。

  可她想不出喜欢他的理由。

  那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单纯喜欢的那一种感觉?

  “或许,只是一种感觉吧。”她喃喃道。

  感觉这两个字触动了她,关素舒问:“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喜欢过的吧。”黄梨轻声说。

  关素舒大不赞同,毫不委婉地揭穿:“别吧,他今天喜欢你,明天也能喜欢别人,这种人永远在找新鲜感,他喜欢的只是新鲜而已。”

  “或许我根本不值得被爱。”黄梨悲哀地说。

  关素舒简直想摇着她肩膀让她清醒一点,“你别PUA你自己啊!”

  黄梨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的说法。

  关素舒道:“你的自怜自艾换不回渣男的回心转意,但是你往前走,总会遇见不同的人,看见不同的风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别这么急着否定自己。”

  黄梨手臂撑在身侧,默然片刻,抬头还是笑了笑,向关素舒道:“我会试着往前走的。”

  她拿起糖道:“这个我收下了,谢谢。”

  怕她做什么傻事,关素舒送她出了剧院,又陪她走了一段路,到路口才与黄梨分手。

  一群人还撂在剧院里,往回走的路上她心里琢磨着,不出意外的话,黄梨就敲定下来了。

  她需要这样一个演员,黄梨也需要一个机会往前看,人只要一忙起来,就无暇去自怜自艾了。

  能推她一下,她也乐意伸这一把手。

  心情松快了,脚步也就快了,她小步往回跑,跑着跑着,眼前忽然有一瞬间发黑,不由扶了下额头,眩晕感还没有过去,心跳猛烈加速,她紧闭了闭眼睛,那一刻的感受,像是被裹进了一层水膜里,连听觉、视觉、触觉都不敏锐了,但理智还能运转,判断说,我好像听不见了,看不见了。

  整个脑袋里都还在嗡嗡作响,她不知道怎么走回了剧院门口,可能过了几分钟,感知才逐渐恢复,听觉不再朦朦胧胧,视觉不再发晕,触觉不再是发麻的,最明显感觉的是心跳,耳朵里“嗵、嗵、嗵”的心跳声渐渐弱了下去,恢复了正常。

  后知后觉的恐惧席卷上来,小臂发颤,她用另一只手臂抓住了小臂,好一会,她才站得稳。

  团队的人从实验剧院走出来,看到在门口的她,问:“你怎么了?”

  她稳了稳神,还能拉出一个笑说:“刚刚跑太猛了,有点岔气了。”

  “黄梨她……”

  “我和她聊过了,你们别担心。”

  “啊,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拜拜。”她笑着向他们摆了摆手。

  走出去一段距离,还有人回头担忧地看她。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她就能知道他们的关心来自哪了,她嘴唇泛紫,面色上失血的白,让人看了不免心惊。

  关素舒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腿已经有点发麻了,她才敢扶着墙往里走一步。

  人多奇怪,在熟人面前一点点小磕小碰都要吱儿哇乱叫,在不熟的人面前遇到再大的事都要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没事。

  “徐总,您订的花到了,给您放在哪?”

  肖平敲了敲办公室门。

  “放这吧,谢谢。”他礼貌道。

  肖平将花放他办公桌上,已经笃定总监在谈恋爱了,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总监还不下班。

  眼看着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徐总不走,办公室里一群人也跟着如坐针毡,催着让他来旁敲侧击问问情况。

  这一个星期,总监几乎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加班,搞得新进部门的小年轻们都惶惶然地不敢走。

  徐周衍正看着助理给整理出来的近十年的公司处理的案子,见肖平还站着,他问:“你还不下班吗?”

  肖平心说您都没下班我哪敢走,只讪讪笑笑。

  徐周衍骨节分明的手放下了黑色签字笔,对他道:“事情做完了就下班吧,公司没要求加班,你们按时下班就好。”

  “好的,总监您辛苦了。”

  肖平得了这句话,退出办公室给他掩上门,走回去朝众人做了个赶紧下班的手势。

  办公室里一阵低低的欢呼,接着又是一阵收拾东西和放椅子的声音。

  部门经历了一次大换血,现在这批员工很多和徐周衍是先后脚进的公司,经历过他雷厉风行地整顿部门,对他多少是畏惧的。

  外面的动静没有干扰到他,徐周衍手指抚过鲜花,见花都新鲜,又看了眼手机,手机里也暂无消息。

  他重新拿起笔,翻了几页文件后,在杜某和王某这两个隐去了名的名字上圈画上。

  这是六年前的文件,公司内网系统更换升级多次,很多资料都保留不完整了,关于六年前的这起案子,只能找到一份总述。

  工人意外受伤致五级伤残,工地负责人王某向项目经理杜某索赔五十万以及索要部分工地项目款,杜某拒绝赔偿,王某随即寻找本地新闻媒体曝光杜某。

  杜某和王某的交际到此便戛然而止了,后面只提到了公司对工人的赔偿,杜某和王某两个名字都不再出现。

  工人发生意外,杜某和王某作为负责人,理应都要承担责任的,然而后面的处理全权由公司出面,在事故责任上,二人也销声匿迹。

  杜某和王某要么私下协商解决了,要么王某已经不再索要这笔赔偿款了。

  徐周衍回想起东郊事件后的公司紧急会议上,关靖不留情面地狠斥了杜成斌,并在董事会上发起了一次决议表决,提出要撤销杜成斌副总裁一职,杜成斌自己弃了权,可巧妙的是,支持和反对正好持平,最后给出的处分是留职察看。

  关靖离开前,对杜成斌说的那句“老杜,你糊涂啊”,徐周衍听得清楚。

  董事长和副董事长之间已经有了嫌隙,关靖雷霆手腕,却被杜成斌掣肘着,杜成斌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思量片刻,拿出手机,拨出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那边接通得很快,传出一道苍老持稳的声音:“喂。”

  徐周衍温声问:“您近来还好吗?”

  “有劳你关心,我一切都好。”

  他道:“这次找您,是劳您帮我查点东西。”

  那边并不意外,“你说。”

  “我发两个名字给您,您查查这两个人有没有过交集,合同,官司之类的。”

  “好,我知道了。”

  “您辛苦。”

  老人随和道:“你也辛苦。”

  徐周衍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脑子里想着最近的一桩桩事。

  跟车、行凶、东郊合同、暴力强拆……

  这会市,乌云还没散。

  不适感彻底缓和,关素舒才缓步走回剧院里,她在放包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点开微信,微信里有半个小时前徐周衍留给她的一条:都还顺利吗?

  她一只手按着心口上,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她先说:“在做什么呢?”

  她语气尽量轻松,徐周衍还是听出了她嗓音的反常,询问道:“怎么了,声音这么哑?”

  “中午吃了芥末寿司,辣哭了。”她笑着说。

  声音在空旷的剧院里留有回声,悠悠地传进了手机里。

  她的声音一向是往上扬的,很少有这样低低哑哑的时候,上一次听到她这样的声音,是她躲在被子里哭的那一晚。

  徐周衍眉头凝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间,下班已过二十分钟。

  他从来有条有理,做事是按自己计划来的,只要天塌不下来他都得先完成手头的事情,现在却合上了手上的文件。

  “在学校吗?嗯?”

  “嗯。”她低低地应答,答完发现自己情绪太低了,又拔高声音开心道:“我今天和演员面试完了,待会就回家了。”

  “我来接你,”徐周衍说,“想不想吃烤肉?”

  “烤肉,好啊!”听到吃的,关素舒打起精神,笑着说:“那我等你来。”

  关素舒这个学期技能课多,考试结束得也早,今天就能离校了,考试安排晚的王妍还在图书馆里欲生欲死,而何仪玟连续几天熬夜复习,累趴下了,关素舒回宿舍的时候,何仪玟还在睡得昏天黑地。

  她没开灯,背光的宿舍有点昏昏暗暗的,她坐在椅子上给黄梨发消息,说了一下后续拍摄的事情,又和她聊了几句。

  看了一下时间,徐周衍应该下班了。

  正想着,他的消息就过来了,“我在路上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马上来见你。”

  “马上来见你”这句话,让她心口升起了暖意。

  关素舒轻手轻脚地把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出去,宿舍门咔一声合上,滚轮哗啦啦声音响起,她走到电梯旁按了下键,透过电梯反光的门,看出了自己脸色还不大好,她掏出口红在指腹点点,又在脸颊上擦了擦,接着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

  当她推着箱子慢慢悠悠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徐周衍也到了。

  黑色帕萨特,车一停她就认出来了。

  车门打开,徐周衍下了车。

  他身上穿着的本是正装,脱了硬挺的外套,身上只穿了一件蓝色衬衫,以往一丝不苟的领口刻意解开了一粒扣子,袖口上挽露出紧实的小臂,挺拔修长的身形向她走来。

  她一眼看见了他手上的捧花,花朵娇艳得令人心折。

  “辛苦了。”他一见她就带了笑,手掌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

  关素舒没接花,先环住了他的腰。

  “嗯?怎么了?”他举着花低声问。

  他一出现,她强撑的坚强就破防了,委屈而又害怕地说:“我可能要做手术了。”

  她一直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一种侥幸,或许慢慢的,自己就能好了,医学上不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奇迹吗?

  听太多医生说这个手术如何如何有风险,她是真的害怕和不甘心。

  她的人生也才开始,为什么就要站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

  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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